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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口——豐富多變的自然人文風景

每次入水口,都是在東涌乘搭11號新大嶼山巴士,經過伯公坳時地勢攀升,感覺輕微耳塞。穿過東涌道的薄霧,巴士落斜過了迴旋處就到了島的南部,車窗外見長沙、塘福開闊的白沙沙灘,不久就到達水口村。即使香港市區落得傾盆大雨,厚雲好像總是卡在大山上,另一端的海岸天氣仿如自成一角地變化。水口村民形容說:「一個天,兩個地。」 水口村背靠大嶼山的山群,尤其是鳳凰山和旁邊的狗牙嶺。那裏茂密林蔭分層,有高大喬木、矮叢灌木,攀援藤本植物依附而生,爭相捕捉陽光、自製食物。樹林偶有赤麂奔過,生命短促的蝴蝶在此吸啜露水。大樹小草的枝葉收集起水分,匯聚成泥土上的河溪,或滲到泥土下,沿着河溪和修築的沙井,穿過民居和嶼南道,流淌到中下游的平緩濕地。 淡水濕地是個變化不斷的地方,旱季時是地面龜裂的大草坪,雨季則成一片泥濘沼澤。遠遠的一叢鳳眼藍開了紫花,地上如有一堆黃色貓眼正面瞪着。在丟荒已久的農田中,大樹慢慢長高,雀鳥尤其喜愛停靠在某幾棵大樹,看準水牛的行動就跟着「搵食」捉蟲。水牛大佬領着牛群,有時低頭嚼草,有時磨蹭泥地、捲身側臥,離開時留下了小窪地,積水成氹的話,就會吸引青蛙、蜻蜓、豆娘等前來交配產卵。草地掩藏着昔日耕作留下的田梗,直到這幾年有人復耕稻田,把它們都找了出來。人們又建了個平靜積水池,成為一眾動植物全年可依賴的綠洲水源。
走在曲曲的小路上,兩旁樹木遮住後面的河溪,傳來響亮的蛙鳴鳥叫。前行時要微微彎低身子,避開側邊的露兜刺葉、頭上的大樹垂枝和地上的牛糞。直到小路盡頭,就見到南大嶼最廣闊的沙坪。 腐葉沿山中河溪漸漸分解,微藻生物從海洋捲來,這些有機營養隨着每天潮汐漲退,統統積集到平坦的水口灣沙坪。紅樹林在海岸延伸,中間有淡水河穿出,相接到海灣,20多公頃的潮間帶成了很多生物的居所,灘上各種招潮蟹、鰕虎魚、灘棲螺,還有地底下的文蛤、三角蜆。海水退潮到1米以下時,能夠走到遠處石群,深褐色大石上長滿粗礦的藤壺、石蠔,石下有敏捷小蟹,稍稍驚動牠們就起勁地疾走,潛入縫隙,警惕地觀察周圍。 水口,歷史文獻沒有記載其命名源由,按字面理解是「河溪連接大海的出水口」。這裏自然生境多樣又連貫,水口村就依傍在山、河、濕地和海之間,不同種類的動植物都在這裏棲居、覓食、成長,水口村村民的祖先早年也落戶在這島嶼邊陲。村民憶述20世紀中的村貌,水口灣有水上人艇戶,岸上則分別有陳氏、馮氏和池氏三族原居民。村落沒有圍牆和更樓,向海望去就是一片金黃稻田。村民走向山邊能採摘植物、收集柴枝;向海邊走就能採集海鮮。從嶼南道向東西而行,則通向南大嶼相鄰四村─石壁、塘福、長沙、貝澳,走點山路便可經梅窩出港島。不過村民更常走去水口灣搖櫓,搖去長洲墟市買賣農產。時至今日,來回市區的交通方便不少,但原居民、新村民仍在這裏居住,在豐富生態中行走,享受幽靜的環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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