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
撰文/張凱琳|攝影/朱煒傑|編輯/王家文
我喺1943年出生,係長洲人。求學時期,我有好多次「第一」,從長洲官立學校畢業後,學校剛好開設第一屆初中課程,我考得上,唔使出港島讀中學。中三會考後,學校再開辦第一屆高中課程,我又考上,仲年年考到獎學金,多謝上帝。後來我報考羅富國師範學院(簡稱羅師,1967年改為名羅富國教育學院),主修視覺藝術,副修英文。 羅師係好開放嘅師範學院,學生唔需要着校服返學。我好認同學校嘅堅持:「搣唔甩學生形象,點做老師?」我喺羅師修讀一年制課程,1964年入學,上下學期各有三個月到小學實習。實習比讀書考試更重要,教授會去學校睇你教學方法、能否控制班上秩序,校長也會寫評語。同屆同學有三分一畢唔到業,唔容易㗎。羅師畢業後我去小學教書一年,其間教育署(教育局前身)會派督學嚟視學,順利通過才正式成為檢定教師。

我喺大角咀一間私校教過兩年半書,月薪好高。小學分上、下午班,教上午班有600蚊,兼教下午班有1,000蚊,另外再教埋夜校就有1,300蚊。但私校唔似津貼學校按年資加人工,當時喺水口學校教書嘅舊同學想辭職,就說服我轉去水口學校頂替佢。 1967年,我同時去兩間離島小學教英文,做「點五教師」,即半職老師。一星期有兩日半去水口學校,兩日半去大小鴉洲公立學校。由長洲搭船到大鴉洲需要三個鐘,好多住港島嘅老師唔肯去教。村長兼校監吳錦泉話我係長洲人,捱慣水(船程),叫我拍硬檔,唔係就無人教到英文。我無所謂就應承咗。兩間小學學生人數都係50幾人,有些學生10多歲先入學。 水口學校算好,爭取到聘請兩個半老師來教書,上午班由年紀大嘅老師教,佢通常喺水口租屋住。下午班就由年輕教師負責,十二點半才回校,可以瞓晏啲。另外半個老師多數教英文,因為當時英文老師好難考,人數又少,老師要兼教兩間學校。當時老師之中,我算最後生。1969年我兼任校主任,主要睇住學校盤數(帳目),應付教育署審計每年查訪。1983年9月1日我出任水口學校校長,亦是最後一任,因為學生人數愈來愈少,學校最終於1989年停辦,我亦於1990年1月3日卸任。 鄉村學校同市區學校嘅學科、書本、功課都一樣,最大分別係上課時間,校主任或校長要根據農耕時間編排,尤其高年班學生常要做田務,每年收割稻禾嗰幾日學校唔會上堂(大約每年6月底至7月初,及10月下旬至11月下旬某些日子),我自己都會落田幫校監馮有昇割禾。

初時去水口學校教書,我頂唔順往返梅窩嘅巴士班次太疏落,好快就買私家車用。有一段時間我住喺水口村,方便往返學校。我係村裏第一個購入黑白電視,傍晚學生會聚埋一齊睇電視,電視接收到乜信號我哋就睇乜,最記得有澳門賽車。我同村民關係幾好,有次村長提我就快過節,我以為要扲荷包(出錢),原來係叫我擺兩個竹籮喺學校門口,村民會送嘢畀我。譬如農曆新年有雞、年糕;中秋節有芋頭;農作物收成季節有菠蘿、番鬼荔枝(釋迦)。村民對老師好到不得了,學生好乖、純樸,家長好注重仔女學業。 我好似大細路一樣,放學後跟學生上山摘野果、捉金錢龜;夜晚擔一盞大燈到沙灘捉蟹、捉魚,學生教識我好多生物。有時村中有死雞,我哋會攞去水口灣嘅大涌,用幾嚿石壓住佢,夜晚就會引嚟好多中華絨螯蟹,我哋便捉蟹返屋企煲粥,成煲粥都係蟹膏,好豪華。我又會去上環菜種行買魚藤,將根部揼爛、浸水,然後跟學生到水口菠蘿田高地,將浸成乳白色嘅魚藤水倒落河,大涌嘅塘虱、山斑魚遇到刺激,會即時浮出水面吸新鮮空氣,我哋就趁機捕捉。第二日朝早,下游近泥灘的坑鰻(花錦鱔)也出來。 離開水口學校後,我去長洲錦江小學做美勞老師,學生攞好多獎㗎。我退休後不時都有跟學生聯絡,去港島、長洲飲茶敍舊,佢哋都已經70幾歲,有啲已經上咗天堂了。
